红楼梦脂评汇校本第 2 节

士隐听了，：“妙哉！吾每谓兄必非久居者，今所之句，飞腾之兆已见，可接履于云霓之矣。可贺，可贺！”蒙侧：伏笔，作巨眼语。妙！乃斟斗为贺。甲侧：这个“斗”字莫作升斗之斗看，可笑。雨村因，叹：“非晚生酒言，若论时尚之学，甲侧：四字新而蓄最广，若必指明，则又落矣。晚生也或可去充数沽名，只是目今行囊路费概无措，神京路远，非赖卖字撰文即能到者。”士隐待说完，：“兄何早言。愚每有此心，但每遇兄时，兄并未谈及，愚故未敢唐突。今既及此，愚虽才，‘义利’二字却还识得。蒙侧：“义利”二字，时故自识。且喜明岁正当比，兄宜作速入都，闱战，方负兄之所学也。其盘费余事，自代为置，亦枉兄之谬识矣！”当即命小童去，速封五十两银，并两冬。甲眉：写士隐如此豪，又无些粘带骨之气相，愧杀近之读书假学矣。又云：“十九乃黄之期，兄可即买舟西，待雄飞举，明冬再晤，岂非之事耶！”雨村收了银，略谢语，并介意，仍是吃酒谈笑。甲侧：写雨村真是个英雄。蒙侧：托，即遇此等，又得太琐。那天已了三更，二方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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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隐雨村去，回觉，直至三竿方醒。甲侧：是宿酒。因思昨夜之事，意再写两封荐书与雨村带至神都，使雨村投谒个仕宦之家为寄足之地。甲侧：又周到如此。因使去请时，那家去了回说：“和尚说，贾爷今五鼓已京去了，也曾留话与和尚转达老爷，说：‘读书在黄黑，总以事理为，及面辞了。’”甲侧：写雨村真令。士隐听了，也只得罢了。

真是闲光易，倏忽又是元霄佳节矣。士隐命家霍启甲侧：妙！祸起也。此因事而命名。了英莲去看社灯，半夜中，霍启因小解，将英莲放在家门槛坐着。待小解完了时，那有英莲的踪影？急得霍启直寻了半夜，至天明见，那霍启也就敢回见主，逃往乡去了。那士隐夫，见女夜归，知有些妥，再使几去寻找，回皆云连音响皆无。夫二，半世只生此女，旦失落，岂思想，因此昼夜啼哭，几乎曾寻。甲眉：喝醒天之痴心。蒙侧：天作子的，看了想去。看看的月，士隐先就得了病，当时封氏孺也因思女构疾，请医疗治。

想这三月十五，葫芦庙中炸供，那些和尚加小心，致使油锅逸，烧着窗纸。此方家多用竹篱木者，甲侧：土俗风。蒙侧：竹溜婉转。抵也因劫数，于是接二连三，牵五挂四，将条街烧得如焰山般。甲眉：写南直召祸之实病。彼时虽有军民救，那已成了，如何救得？直烧了夜，方渐渐的熄去，也知烧了几家。只可怜甄家在隔，早已烧成片瓦砾场了。只有夫并几个家的命曾伤了。急得士隐惟跌足叹而已。只得与子商议，且到田庄去安。偏值近年旱收，鼠盗蜂起，无非抢田夺地，鼠窃，民安生，因此官兵剿捕，难以安。士隐只得将田庄都折了，携了子与两个丫鬟投岳丈家去。

岳丈名唤封肃，戚：风俗。本贯如州氏，甲眉：托言概如此之风俗也。虽是务农，家中都还殷实。今见女婿这等狼狈而，心中有些乐。甲侧：所以概之如是，风俗如是也。蒙侧：都如此。幸而蒙侧：若非“幸而”，则有留之意。士隐还有折田地的银子未曾用完，拿托随分就价薄置些须地，为食之计。那封肃半哄半赚，些须与些薄田朽屋。士隐乃读书之，惯生理稼穑等事，勉强支持了二年，越觉穷了去。封肃每见面时，说些现成话，且又怨们善活，只味好吃懒作甲侧：此等何多之极。等语。士隐知投着，心中未免悔恨，再兼年惊唬，急忿怨，已有积伤，暮年之，贫病，竟渐渐的那世的光景。蒙侧：几几乎。世则能止于几几乎，可悲！观至此（有缺文）。

可巧这，拄了拐杖挣挫到街散散心时，忽见那边了个跛足，癫落脱，屣鹑，念着几句言词，是：

世都晓神仙好，惟有功名忘了！

古今将相在何方？荒冢堆草没了。

世都晓神仙好，只有金银忘了！

终朝只恨聚无多，及到多时眼闭了。

世都晓神仙好，只有姣忘了！

君生说恩，君又随去了！

世都晓神仙好，只有孙忘了。

痴心古多，孝顺孙谁见了？

士隐听了，：“说些什么？只听见些‘好’‘了’‘好’‘了’。那笑：“若果听见‘好’‘了’二字，还算明。可知世万般，好是了，了是好。若了，好，若好，须是了。这歌，名《好了歌》。”士隐本是有宿慧的，闻此言，心中早已彻悟，因笑：“且住！待将这《好了歌》解注何如？”笑：“解，解。”士隐乃说：戚：写写幻境，偏先写篇奇奇境。

陋室堂，当年笏，甲侧：宁、荣未有之先。

衰草枯杨，曾为歌舞场。甲侧：宁、荣既败之。

蛛丝结雕梁，甲侧：潇湘馆、紫芸轩等。

纱今又糊在蓬窗。甲侧：雨村等新荣发之家。甲眉：先说场面，忽新忽败，忽丽忽朽，已见得反覆了。

说什么脂正浓，正，如何两鬓又成霜？甲侧：钗、湘云。

昨黄土陇头骨，甲侧：黛玉、晴雯。

今宵灯帐底卧鸳鸯。甲眉：段妾新，倏恩倏，倏倏悲，了。

金箱，银箱，甲侧：熙凤。

展眼乞丐皆谤。甲侧：甄玉、贾玉。

正叹命，那知自己归丧！甲眉：段石光，悲喜了。风草霜，富贵嗜，贪婪了。

训有方，保定甲侧：言之。作强梁。甲侧：柳湘莲。

择膏粱，谁承望流落在烟巷！甲眉：段女无凭，生为筹划计算，痴心了。

因嫌纱帽小，致使锁枷杠，甲侧：贾赦、雨村。

昨怜破袄寒，今嫌紫蟒。甲侧：贾兰、贾菌。甲眉：段功名升黜无时，强夺苦争，喜惧了。

烘烘方唱罢登场，甲侧：总收。甲眉：总收古今亿兆痴，共历幻场，此幻事扰扰纷纷，无可了。

反认乡是故乡。甲侧：太虚幻境青埂峰并结住。

甚荒唐，到头都是为作嫁裳！甲侧：语虽旧句，用于此妥极是极。苟能如此，能了得。甲眉：此等歌谣原宜太雅，恐其能通俗，故只此妙极。其说得切，又非味俗语可到。戚：谁解得世事如此，有龙象者方能放得。

那跛听了，拍掌笑：“解得切，解得切！”士隐笑声“走罢！”甲侧：如闻如见。甲眉：“走罢”二字真悬崖撒手，若个能行？蒙侧：转念间登彼岸。将肩褡裢抢了背着，竟回家，同了飘飘而去。

当烘街坊，众当作件新闻传说。封氏闻得此信，哭个去活，只得与商议，遣各访寻，那讨音信？无奈何，少得依靠着度。幸而边还有两个旧的丫鬟伏侍，主仆三，夜作些针线发卖，帮着用度。那封肃虽然怨，也无可奈何了。

这，那甄家丫鬟在门买线，忽听得街喝之声，众都说新太爷到任。丫鬟于是隐在门看时，只见军牢手，对对的去，俄而轿抬着个乌帽猩袍的官府去。甲侧：雨村别无恙否？可贺可贺。甲眉：所谓“哄哄，方唱罢登场”是也。丫鬟倒发了个怔，自思这官好面善，倒象在那里见的。于是入中，也就丢在心。甲侧：是无女之，故有夫之分。蒙侧：起初到底有心乎？无心乎？至晚间，正待歇息之时，忽听片声打的门响，许多嚷，说：“本府太爷差传问话。”蒙侧：忘的先写头位了。封肃听了，唬得目瞪呆，知有何祸事。

戚总评：神奇，幻中幻。文跳跃，里生。借幻说法，而幻中更自多，因捉笔，而里偏成痴幻。试问君家识得否，两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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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贾夫仙逝扬州城冷子演说荣国府

甲：此回亦非正文，本旨只在冷子，即俗谓“冷中热，无中生有”也。其演说荣府篇者，盖因族多，若从作者笔叙，二回能得明，则成何文字？故借用冷子，略其文，使阅者心中，已有荣府隐隐在心，然用黛玉、钗等两三次皴染，则耀然于心中眼中矣。此即画家三染法也。

未写荣府正，先写外戚，是由远及近，由小至也。若使先叙荣府，然叙及外戚，又至朋友、至仆，其板拮据之笔，岂作十二钗手中之也？今先写外戚者，正是写荣国府也。故又怕闲文赘累，开笔即写贾夫已，是特使黛玉入荣府之速也。

通灵玉于士隐梦中，今又于子中，阅者已洞然矣。然于黛玉、钗二目中极极描，则是文章锁。盖肯笔直，有若放闸之、燃信之爆，使其华泄而无馀也。究竟此玉原应自钗黛目中，方有照应。今预从子中说，实虽写而却未写。观其文，可知此回则是虚敲傍之文，笔则是反逆隐曲之笔。

戚：以百回之文，先以此回作两笔以冒之，诚是观。世，盘旋于其间，而丝，非龙象者，其孰能哉？

诗云：甲：只此诗妙极！此等才，自是雪芹平生所，余自谓评书非关评诗也。

局输赢料真，销茶尚逡巡。

知目衰兆，须问旁观冷眼。甲眉：故用冷子演说。

却说封肃因听见公差传唤，忙陪笑启问。那些只嚷：“请甄爷！”甲侧：丝。封肃忙陪笑：“小姓封，并姓甄。只有当小婿姓甄，今已家二年了，知可是问？”那些公：“们也知什么‘真’‘假’，甲侧：点睛妙笔。因奉太爷之命问。既是女婿，带了去见太爷面禀，省得跑。”说着，容封肃多言，家推拥去了。封家个个都惊慌，知何兆。

那天约二更时，只见封肃方回，欢天喜地。甲侧：自封肃，省却多少闲文。众忙问端的。乃说：“原本府新升的太爷姓贾名化，本贯胡州氏，曾与女婿旧相。方才在咱门去，因见杏甲侧：侥幸也。托言当丫头回顾，故有今，亦偶然侥幸耳，非真实得尘中英杰也。非近小说中纸拂紫烟之可比。甲眉：余批重。余阅此书，偶有所得，即笔录之。非从首至尾阅复从首加批者，故偶有复。且诸公之批，自是诸公眼界；脂斋之批，亦有脂斋取乐。每阅，亦必有语半言，重加批评于侧，故又有于照应之说等批。那丫头买线，所以只当女婿移住于此。将原故回明，那太爷倒伤叹息了回，又问外孙女，甲侧：。说看灯丢了。太爷说：‘妨，自使番役，务必探访回。’甲侧：为葫芦案伏线。说了回话，临走倒了二两银子。”甄家子听了，免心中伤。甲侧：所谓“旧事凄凉可闻”也。宿无话。

至次，早有雨村遣了两封银子、四匹锦缎，答谢甄家子，甲侧：雨村已是流，看此，今之如雨村者亦未有矣。又寄封密书与封肃，转托问甄家子那杏作二。甲侧：谢礼却为此。险哉，之心也！封肃喜的尿流，巴得去奉承，在女撺掇成了，甲侧：语。乘夜只用乘小轿，把杏去了。雨村欢喜，自必说，乃封百金赠封肃，外谢甄家子许多事，令其好生养赡，以待寻访女落。甲侧：找伏。士隐家段小枯荣至此结住，所谓真去假焉也！封肃回家无话。

却说杏这丫鬟，是那年回顾雨村者。因偶然顾，这段事，亦是自己意料到之奇缘。甲侧：注明笔，更妥当。谁想命运两济，甲眉：好极！与英莲“有命无运”四字，遥遥相映。莲，主也；杏，仆也。今莲反无运，而杏则两全，可知世原在运数，在眼之低也。此则有意存焉。承望自到雨村边，只年生了子，又半载，雨村嫡忽染疾世，雨村将扶册作正室夫了。正是：

偶因着错，甲侧：妙极！盖女原应私顾外之谓。